大學校園現象台灣篇

越來越多大學生,行為舉止都有倒縮的現象。大家競相裝小,不希望被看成是大人,彷彿這樣就不用自己賺錢了……

小心調味,知道「奶」到何處而止


圖/幾米
大概這兩年吧,我忽然發現淡江校園飄出一股奶味。也許是我老了,不再注意大學生有多美多帥,無感麝香費洛蒙,只覺得他們像一個個娃兒。

這奶味往往來自他們說話,極度口語化、不正式,有的是我覺得好的,像「這家餐廳很好吃說」,後面這個「說」字是很台灣的,也很自然。同樣是北京話,台灣的國語軟綿溫和,不若大陸的字字鏗鏘著力。多年前我在北京被一桌大陸朋友請客,他們就說「你的國語真好聽」,令我意外。我們大學生常常像周杰倫那樣的吃字、囫圇吞棗。這樣比較輕盈,也比大陸酷。

大學生有許多口頭禪,像「屌」、「酷」、「是喔?」、「就是……就是……」、「沒有」當成發語詞。當然,這些大都帶點鼻音來說,可以中和內藏的攻擊性。他們其實小心調味,知道「奶」到何處而止。有些大學生很愛講「屁啦」,我就覺這太裝小了,感覺是高中生的東西,到大學了還拿來用。老是一味「屁啦屁啦」的否定對方,也不能代表自信。

我也很怕有些人老是講「是喔」,因為那並不是讚許,而是含有抗拒、疑問、頂回,甚至是阻止對方發言。像小S觀察到有一種人講“Ya Ya Ya Ya”,但是兩條法令紋很深的拉下來。

最可怕的是「詞後無意」

此外,大學生常會自言自語的說「對啊」,補冷場補得兇。以前「對啊」是應和別人才有的。吹起「對啊對啊」風潮的人物之一,就是才從淡江畢業的盧廣仲。他詠唱淡江側門的美而美早餐,整首歌都是對啊對啊,沒想到大紅。大學生十分買帳的「對啊對啊」跟唱,大剌剌的表示要活得像小孩。並不是每個大學生都想過有挑戰的刺激的生活。我看到更多的是疲倦的、不想用腦的大學生。想想也很合理,才從高中地獄爬上來,當然要玩樂。最理想的租屋是樓下有Seven,下雨到樓下買微波就好,方便繼續上網。

大學生也愛講「之類的」,但「之類的」是很不精確的詞,上台報告時會造成誤解:「這事件發生在唐朝或之類的。」以前美國最流行講“She wears an earring or something like that.”,是可以翻成「她戴了個單耳環或之類的」。不過“something like that”本是在求其精確,指如果不是這個,也是一個與它相像的事物,如龐克穿環。美國大學生也愛講“like”(好像),一個慣性的發語詞,老是“like, like”的。“Like fun.”,「像是好玩的。」“Like I care.”,「像我在乎似的。」

「然後」也是。每每在中間加了個「然後」,一直說“and then, and then.”這個也在台灣校園流行了起來。

詞不達意倒沒什麼,多練習就好。最可怕的是「詞後無意」,連要說什麼都不知道,大腦空空,只擠出一些模糊的字眼來。我常與他們陷入苦戰:

「你說你喜歡日本料理,可以舉個例子嗎?哪家餐廳?」

「呃……」

「什麼菜呢?」

「嗯……」

「有海鮮吧?」我諄諄善誘。

「對啊。魚。」

「生魚片?」

「對啊對啊,生魚片。」

「哪種生魚片?」

他又啞口無言了。這樣我如何讓他用英語說出鮭魚、鮪魚?

這是發生在我上的會話課,讓學生抽題用英語回答問題。又如「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嗎」這題,每個學生都會說台灣是獨立的國家,絕無例外。但一問到為何我們不能參加聯合國,就又都答不出來。

但是我有個進學班(以前的夜間部)女學生安妮,個兒小小,說話雖然有奶味,不過那只是口氣,其實她企圖心很強,今年拿了林肯蓋茨堡朗誦比賽第四名,擊敗許多日間部的強手。所以誰知道?也許在稚嫩臉孔的背後,正是蓄勢待發的銳氣。

女大學生 忽然說話都小S化

小S竄紅的那幾年,女大學生忽然說話都小S化,比較放。這也許跟小S公主般嫁入帝寶有關,因為某大四女生跟我說,現在校園內公主病充斥。小S又帶了一股較輕鬆的女性解放風潮,深受女大學生喜愛。公主病患者說話可不像白雪公主,而是像小S般的快而大膽,但內容都是抱怨這抱怨那。

想想滿坑滿谷的小S在說話,那是多可怕的事。台北捷運沒有說話禮節,所以車廂都是山寨小S的聲音時,我就下車換另一班。尤其當我坐到打瞌睡,腦後女孩的喋喋不休簡直像枕邊細語,有種不該的親密,再睡下去要作噩夢了。

小S說話有一種俊,那是學不來的。我是指北京話裡的「俊兒」,清新俊逸,天外飛來一筆,並不流俗。女大學生如果說話「直」,不雅、愛諷刺別人,只是學到皮毛,適得其反。事實上小S很能自嘲,形容事物也都抓到要害,活靈活現。這只有專心觀察別人才能做到的。

不希望被看成是大人

但是大學生不愛傾聽別人,只懂自己訴說,這樣自然難以跟他人對話。因此孤獨玩手機的現象相當嚴重,彼此很「隔」,同一個宿舍裡也用MSN交談,明明是張嘴室友就能聽見的。難怪我有談智慧型手機的一題,滿以為大學生會大讚其好處,誰知他們說那只讓人更寂寞而已。

越來越多大學生,行為舉止都有倒縮的現象。大家競相裝小,不希望被看成是大人,彷彿這樣就不用自己賺錢了。好多人課後都是玩牌、找餐廳、約會,像生活在伊甸園。大考前幾天則校園附近的咖啡館都爆滿,他們也懶得去圖書館。

像淡水捷運站的麥當勞就很多大學生在看書,而且往往是一對一對的。上周我碰到這一對是女的在教男的念書,是企管類:「這個東西我們念了三年了耶。」就在隔壁座,所以我不想聽也不行。

「囂張喔。」男的說。又是個流行語彙,不過語氣很輕柔。

「唉,這不是第一年才讀到耶。」女的長髮清瘦,耐性無限,儼然未來會是個好老婆。

多麼甜蜜的兩個字

另一對,男生大三大四了,快當兵了,不得不面對將來。鮑伯頭短髮女孩略顯豐腴,蹺著短褲大腿坐著,一副爽利堅定模樣,彷彿很能為生活打算,小母親似的聽著男生絮絮叨叨說著自己的事。

「對於未來,我有一種感覺……我不確定這樣想對不對。」男的支支吾吾。

「說吧。」她說。

我震了一震。

以前奧莉薇雅紐頓強唱了一首流行歌叫〈說給我聽〉(‘Talk to me’),輕盈愉快,講一個女生告訴男生說,心情低落時可以找她傾吐:

你不用找心理醫師
來吧寶貝你能對我說
跟我躺在沙發上
我們可以聊整夜

你不用被催眠
躺下來看著我的眼睛
跟我溫存在沙發上
我們可以聊整夜

想想那也是十幾二十年前的空氣了。現在不流行「說給我聽」,現在是流行表現自我、鍵盤饒舌,誰要聽人說話?

「說吧」───那是多麼甜蜜的兩個字。

●本專題歡迎讀者回響,文長以500字以內為宜。稿寄:lianfu@udngroup.com

 / 圖/幾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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